英国节目中,有一款节目名为 《Rich Kids go homeless富家子弟无家可归》。
顾名思义,这算是更极端一些的变形记—— 把锦衣玉食的富人,直接变成流浪汉。
没有积蓄,没有证件,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,如何“脱贫”,摆脱流浪汉的身份。
这是一款充满观念冲突的节目,今年4月开始播出第二季。
这些主动参加真人秀的大少爷大小姐们,基本上都是刚刚成年,却已经习惯了巨额财产傍身的快乐。
他们并不是如我们所想的那种吃喝嫖赌纨绔子弟,反而很多都是十分努力、甚至还有白手起家的人。
但他们,在参加这个节目的时候,都是抱着同样的想法。
——我成功,是因为我的拼搏努力。
——他们失败,是因为他们的懒惰,是自身能力的不行。
在这些富二代们看来,这些在街头的流浪汉,明明有手有脚有能力,却连一个固定住处都无法争取到,一定是这些流浪汉自己的原因。
如果是接受精英教育的他们,一定不会这样。
而这一次的节目,更是请来了一个坚信这一点的富豪:他是一个 “白手起家”成为百万富翁的20岁青年:Dan Legg
“没有什么不可能,只要你足够努力。”
丹1999年出生,来自一个普通的家庭,父母开着一家咖啡馆和冰淇淋店,过着体面但不富裕的生活。
在他看来,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拼搏出来的。
“小时候,我在咖啡馆里为父母工作,长大一些,又在餐馆里帮忙,攒下了人生的第一个500英镑。”
17岁时,他因为成绩太差辍学,却靠着这500英镑的起始资金,在外汇市场摸爬滚打,越滚越大。
几年时间,他已经成为了外汇交易的大拿。而后,他甚至开课教导别人,每节课收费1000英镑。
在之后的几年,他一直靠着买进卖出,稳步增加自己的收入。
每个月,他的收入高达7.5万英镑,而在20岁的时候,丹已经拥有私人飞机,拥有自己的跑车,拥有两套房产,还有不少粉丝。
他甚至卖掉了自己家的咖啡馆,由自己给父母开工资,让父母可以不用再工作、享受生活。
“我很努力,所以我可以把钱花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。”
“这一切都是我白手起家拼搏出来的。”
他和其他来这个节目的人不一样,他不是富二代,他不靠着继承。
所以,当《富家子弟无家可归》的节目组找到他的时候,丹从没有怀疑过自己会给出一份很体面的成绩,甚至可能让更多人因为他而改变想法。
为了给出对比,节目组要求在第一个星期到达他家,拍摄他在普通生活中的样子。
“——我是一个讨厌炫富的人,所以他们在拍摄我的房屋、汽车的时候,我实际上感到了一些不舒服。”
而后,丹得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的简报。
通常情况下,他去伦敦,都是为了开会,或是和朋友小聚——但这一次,他是一名流浪汉。
丹最好的朋友断言:不到24小时,他就要忍不了直接回家。
但他却信心满满: 不出24小时,他就能摆脱无家可归的状况,运气好的话,说不定第一天就能住上廉价旅馆。
但第一天,现实就直接击碎了他的想法。
他的第一个计划,是在街上靠乞讨,讨够100英镑,而后用这100英镑做一些小买卖,在寒冬之中倒卖暖手宝——人们一定喜欢这个想法。
但很快,他就意识到了问题。
他坐在滑铁卢车站附近的一家商店旁——
而两个小时候,他仅仅只讨来了50便士。
他认为,这是自己没有选对区域的原因,于是在接下来,立刻行动力破表地到了自己比较熟悉的伦敦桥区域。
为了打通关系,丹买了一些劣质薯片,送给本就在那里的流浪汉。
但是,他在听到那些流浪汉正在因为想要停止酗酒而困苦时,他也感觉到很不舒服——
“他们把钱花在了酒精上,所以才无法摆脱街头。我要是给流浪汉钱,我肯定不希望他是去拿去喝酒的。”
但熟悉的地区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:第一天马上就要到晚上,而他几乎毫无收获。
丹每次到伦敦,都会住在每晚上1000英镑的香格里拉大酒店,而这一次,他睡在硬纸板上,甚至还遭到了其他流浪汉的驱赶:“你必须搬家,因为这是我的领土。”
“我一看到他过来就觉得不妙,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我动手,但他走过来、表现得像是正当防卫一样。”
而最后,他不得不在社区中心外睡觉,一晚上都辗转反侧。
“这感觉十分不安。你永远担心会有人过来触摸你,甚至做其他任何事情。”
“这种感觉,和在温暖舒适的家中床上完全不一样:你没有任何隐私,你感觉自己并非人类。”
之后的几天,几乎没有任何区别。
善良的人们会给他食物,但他乞讨得来的钱,也顶多只能够维持生计。
当他认为,十几个英镑足以去最廉价的旅馆睡一觉的时候,廉价旅馆也因为他的身份不明而直接拒绝了他。
他没有身份证明,意味着任何需要固定打工的地方都会将他拒之门外,无法找到正经工作。
他没有体面的服装,意味着即使是上前售卖,人们也会刻意避开,不愿与他扯上关系。
丹竭尽全力地推销,他没有卖出去任何暖手宝。
但在他几乎绝望到直接退出节目时,他遇到了一个来 好心规劝他的流浪汉,马克。
他们成为了朋友,并开始一起筹集资金,而丹意识到——
马克,似乎就是他印象中的“完美流浪汉”:不抽烟、不酗酒、不悲观,性格没有因为常年流浪而改变。
马克告诉丹,你要“跳出舒适区,乞讨时就不能要脸”……但,他依然没能摆脱这样的处境。
而后的交心之中,丹逐渐意识到了马克的故事。
几年前,马克还是一个家庭美满的驾驶员。
但就在18个月中,他接连失去了妻子、姐夫、父亲、母亲、工作、房子。
他的妻子因为心理健康问题自杀,他的亲人因为病痛离世,他的工作因为职场问题被开除,他的房子因为换不起债而被收回。
而这个故事,成为了丹彻底改变自己先前傲慢想法的稻草。
“这让我……想起了我一直努力回避的糟糕回忆。”
丹在街道上,在镜头前,忍不住哭泣起来——他回想起了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:在他17岁的时候,妹妹因为校园霸凌自杀了。
妹妹的死,也成为了他人生轨迹彻底改变的原因。
在妹妹过世之前,他一直按部就班的在学校里上课。
但这样的悲痛对他的生活产生了长远的影响——虽然最终结果是好的,让他接触了外汇市场,并成为了现在的百万富翁。
“但我知道,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我的亲人、朋友一直在我身边,我绝对无法从妹妹过世的痛苦中抽身。”
但不是每一个人,都能够拥有这些。
在来到这个节目之前,丹一直不明白——为什么无家可归的人不肯努力摆脱困境?
“怎么会有人无家可归呢?”
“我一直对他们怎么会沦落至此感到疑惑:他们究竟是做了什么,才被所有的朋友和家人抛弃的?”
他一直相信,一定是这些人酗酒吸毒自暴自弃,才无法从泥潭之中抽身。
但现实却并非如此。
在阶级固化的地方,作为最底层的流浪汉,很难仅仅凭借“努力”就能拥有同样的机会。
有些流浪汉受教育程度低,原本家庭之中有虐待行为,或者因为疾病欠下债务、失去房子,这些无法选择、无法避免的经历,让他们失去自己的工作,沦落至流浪。
可以说,最根本的原因是 “失业”:
因为无家可归而找不到工作,因为找不到工作而无家可归。
欧美很少有包吃包住的工作,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从这个恶性循环中抽身。
在丹结束这个节目时,他感慨道:我拥有现在的成功,并不是因为我努力,而是因为我足够幸运。
不是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都是酗酒者或者瘾君子,他们只是遇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难题。
而因为阶级固化,他们,在日复一日的沉沦中,失去了解决的机会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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